第172章（1/ 2）

这一日，终于来了。

我于凡间多次见过嫁娶之礼，那些娇嫩的女孩儿家穿上大红的嫁衣辞别爹娘，那些翩翩男子穿上大红的礼服鲜衣怒马。叩拜过天地高堂，便喜结连理，从此后同气连枝，相伴终生。

而我，也即将穿上大红的嫁衣，成为燧凤的新娘。

可为何，心中除了沉重，竟一丝喜悦也无。

难道从此后，我竟真的与连城诀别了吗？

连城，你还不回来吗？是不是真的要在我与燧凤成婚后你才出现，亦或永不出现。

燧凤，我便这样拖累于你，你可怪我。

如果那一年，燧凤没有来我的北海；如果那一年，我没有与燧凤走出北海；如果那一年，我没有与燧凤分别；如果那一年，我没有遇到连城。是不是这一切都还是最初的样子，你们都各自安好，而我，也不会欠你们良多，无力偿还。是不是我要将这深重的恩情和刻骨的相思永远挂在背上，生生世世负重前行。

苦，我不怕；痛，我亦不怕。我只怕没有了希望，那便如同一个活着的人，没有了呼吸。

是不是一切都没有了希望！

最后看了一眼我的连城，他如同一块精雕细琢的美玉，静若春山，美冠六界，就那么安静地躺在不远处。他分明一丝意识也无，却分明又用尽全力之力，令我踏离这里的脚步重若千斤。

我不想走，连城，我想留在这里，我想留在这里陪着你，永生永世。

可我不能，我不能因一己之私，再害了燧凤。

连城，我走了。

此一别，也许是天长地久，再无相亲之日。

但无防，我与你的人虽咫尺天涯，但我与你的心却是天涯咫尺。

从此后，我的心，便是你永久的居所。

天界果然如同甲乌说的那样，入目皆是红光，来往的仙子仙侍各个脸上带着喜气，将匆匆的脚步踏得云蒸霞蔚、千姿百态。

不想被人发现途增口舌，便隐了身直入金梧宫燧凤的书房。

几百年未曾得见的燧凤，舒朗俊逸的面上棱角分明、严肃冷历。目光沉静得仿佛千年寒潭，立于案前，悬腕握笔，在一方大红的帛卷上奋笔疾书，如不是帛卷颜色特殊，我几乎以为他在写一封兵书。

悄悄凑过去，恰逢他写毕收笔。

纤长的手指将手中之笔狠狠掷于方砚之上，溅起的墨汁将案几上铺置的流苏染得一片漆黑，一如他望不到底的深邃眼光。如玉的右手将那方大红的帛卷，于拳中狠狠揉作一团，又用力抛在案上，颀长的身躯颓然地跌坐于矮榻上，手指紧紧捏住眉心。

抻长脖子细瞧也仅瞧得见那方帛卷的一角，似是一首诗:

渡头杨柳青青，枝枝叶叶离情。此后锦书休寄，画楼云雨无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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